
弱小的国度甚至都没有保护自己历史的能力权利。然而谁说这些历史又不是一个个强大的征服者参与谱写的呢?
又一个历史的悖论命题。
从杰拉什到安曼,中东的冬天白昼很短,抵达时天已黑尽。
仿佛间我们从古罗马帝国落日般辉煌的荣耀,穿越到了现代灰暗没落的阿拉伯世界。
作为约旦首都的安曼,即使我们入住的酒店是费尔蒙,其大堂前道路的狭窄与局促,在我眼里看来真心没有感受一点中东的豪奢。
夜色中,我们这座中东名城竟引不起我们半点逛一逛的兴致。
22号一早便游览安曼城内的著名的跨时代遗址“城堡山”。
说是跨时代,是因为与失落的杰拉什古城作为纯罗马帝国的荣耀余晖不同,城堡山代言是安曼这座古老的城市各个历史时代遗迹的结合。
城堡山,约旦地陪导游阿布,中文发音不太准确,以至于一开始我听成了“藏宝山”。
基本上,不知道是语言沟通的原因,亦或是城堡山本身就乏善可陈的原因,阿布也并没有怎么讲述这座城市有价值的历史。
查查网间,大多数的游记,无一皆是约旦必游城堡山相关的千篇一律的攻略传抄,或者刷爆手机内存的作者们到此一游的照片秀。
仔细归纳了一下看来,无外乎谈到三个关于城堡山的关键:
1、安曼城市之名的来历:源自公元前13世纪的古埃及信奉太阳神的“阿巴斯·阿蒙”王朝在此建立得名演化而来。然而除了名字外绵延外,阿蒙王朝在此的遗迹基本是个幻影。
2、古罗马与拜占庭遗迹:古罗马时期的“赫拉克勒斯神庙(大力神)庙”和城堡山下那至今还在使用的古罗马剧场,至今仍是城堡山最壮观的遗迹。
至于残存的拜占庭教堂,其毁坏程序也似乎代言了东罗马拜占庭帝国残喘千年仍不免被彻底征服灭亡。
3、阿拉伯历史上第一个强大的伊斯兰世袭制王朝“倭马亚王朝”王宫:当年盛极一时的埃米尔王宫遗迹只剩一面寂寞的墙,而一座残存的清真寺巨大蓝色的木质穹顶还算靓点。
其实当我们跨进遗址大门,三座现代石碑上从左至右清晰地描述了安曼以城堡山为核心的有三个跨时期的名字,仿佛开始拉开一个复杂的征服与被征服者文明交替的序幕。
作为知识收藏控,我竟好事地将三块碑文纪录的资讯作了整理:
1、rabbath-ammon(阿巴斯 · 阿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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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ttery neolithic(5500 BC-4500 BC)陶器、新石器时期(公元前5500年至前45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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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lcolithic(4500 BC-3300 BC)铜石并用时期(公元前4500年至前33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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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onze age(3300 BC-1200 BC)铜器时代(公元前3300年至前12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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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ron age(1200 BC-539 BC)铁器时代(公元前1200年至前53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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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rsian (539 BC-332 BC)波斯时期(公元前539年至前33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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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enistic (332 BC-63 BC)希腊化时期(公元前332年至前63年)
The emerging settlement was named Rabbath Ammond and centered here during the Ammonite Period (Iron Age)
2、philadelphia(费拉德菲亚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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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ba aean(312 BC-106 AD)纳巴泰人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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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man(63 BC-423 AD)罗马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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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zantine(324 AD-635 AD)拜占庭时期
The capital was rebuilt in the classical style and named after the Polemic ruler of Egypt, King Ptolemy II Philadelphia.
3、amman(安曼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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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mayyad(661 AD-750 AD)倭马亚或称伍麦叶时期(公元661年至75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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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basid(750 AD-969 AD)阿拔斯时期(公元750年至96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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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imid (969 AD-1171 AD)法蒂玛时期(公元969至117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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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yyubid (1171 AD-1263 AD)阿尤布时期(公元1171年-126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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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mluk period (1250 AD-1516 AD)马穆鲁克时期(公元1250年—151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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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ttoman period (1516 AD-1917 AD)奥斯曼帝国时期(公元1917年公元1516)
With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Umayyad Caliphate, the government center of the Immense al-Belqa district, was here and named Amman.
如此繁复的总结分类,让我看到的了一个城堡山背后的真相:
无论是灿烂的古埃及文明,辉煌的古罗马文明还是强盛的古阿拉伯文明,在这里你都只能看到一种历史深处的落寞、清凄,甚至是衰败不堪!
踏步于清真寺内那精致的穹顶之下,跫音回响;拱门外的现代文明之光映射进来,似乎努力照见历史的幽暗之处……
城堡山遗址不大,在绕回至赫拉克勒斯神庙边上时,有一幢寒碜现代建筑,原来竟是约旦考古博物馆。
室内除了一个闲得无聊打瞌睡的工作人员守着柜台,不足二百平米的2间展厅里,展示着上至旧石器时代,下至奥斯曼帝国的各种物件。
从石刀、石斧、陶罐、陶馆到人神塑像、金属物件,展品用英文和阿拉伯文双语简单陈述,既无人讲解,似乎也没啥值得保护。
兜了一圈,厅内看到几尊古老的人头雕像。其中一件标注着公元前8000年,声称是人类最古老的雕像。
突兀的眼球和奇怪的鼻孔,似乎向后世的我们传达着隐秘的过往。
8000年?我着实吓了一跳!
要知道伊拉克境内的两河文明(美索不达米亚文明)也就上溯至公元前6000年历史……
这破烂博物馆物件真有这么牛逼?
查一查,网上居然还有人说这个博物馆曾经藏有最著名的《死海古卷》。
这部曾经被罗马教庭刻意隐瞒过的基督教犹太教原始文典重要证据,在中东“六日战争”之后就被以色列夺走了。现在主要古卷存放在以色列博物馆,其余的则存放在耶路撒冷的洛克斐勒博物馆里。
跨出博物馆外,大力神如今只剩下一只残肢巨手,更多的精华早已被大英帝国殖民者掳去馆藏。
阿蒙人、到亚述人、巴比伦人、波斯人、马其顿人、希腊人、罗马人、拜占庭人……征服者一个接一个,到近代的土耳其人、英国人,以至现在以色列人……
好吧,弱小的国度甚至都没有保护自己历史的能力权利。然而谁说这些历史又不是一个个强大的征服者参与谱写的呢?
又一个历史的悖论命题。
我回忆起当初那位红极一时,后来被无数的人骂得狗血淋头的散文作家,以文化苦旅著称的余秋雨曾经写过《废墟》如是:
“废墟表现出固执,活像一个残疾了的悲剧英雄。废墟昭示着沧桑,让人偷窥到民族步履的蹒跚。废墟是垂死老人发出的指令,使你不能不动容。”
尽管我不太乐意,但我想这一段语言来形容安曼城堡山,亦是贴切……
安曼城堡山,就是征服者历史的见证。
离开城堡山,我们又去了此行必游的犹太、基督教圣地——尼泊山。
这里,据称是先知摩西升天的地方。
山顶一个现代教堂覆盖着古老的马赛克,而附近将是我们会前往中餐的地方——马德拉(Madala),古老的马赛克之城。
远眺壮阔的约旦河谷,死海就在远处。
耶和华对摩西说:“你制造一条火蛇,挂在杆子上,凡被咬的,一望这蛇,就必得活。”摩西便制造一条铜蛇,挂在杆子上,凡被蛇咬的,一望这铜蛇,就活了。
(by《圣经》)
教堂外,我们一边在巨大的象征摩西神杖的钢制盘蛇十字架(1984年意大利佛罗伦萨人吉安尼·凡陶尼树立)下合影,一边作为非基督徒嚼着半生不熟的基督故事。
然而我心不在焉,也志不在此,心早已经奔向了此行最重要的结点,我的梦想板之地——
佩特拉古城。